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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36、到朕身邊來(2更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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弒君這樣天大的事,小包子沒人能商量,思來想去只好去找了薛行遠,想讓薛行遠從中幫忙,讓他見蘭公子一面。

今日的薛行遠,與從前的薛行遠,身份自然也是不同了。此時的薛行遠乃是貴妃昭德宮的首領太監,又豈是小包子一個掃長街的小內侍說見就能見的?於是小包子這其中破費了不少周折,請托了幾層的人,才設法見到了薛行遠。

薛行遠見了小包子,也是忍不住嘆息。回想起來從前那些蘭公子不在宮裏,或者出京辦差的日子,宮裏遇見了事兒,他們兩個沒人能商量,便就彼此互相給對方打主意。那段時光,幾乎也算是相依為命。而如今命運陡轉,兩人的地位已經是一個天上,一個地下矗。

薛行遠放下昭德宮總管太監的架子,為了過去的情分,先給小包子躬身施禮賠不是,說沒想到就連見個面還累小包子費了這麽大的周折。

小包子嚇得當即噗通就跪地下了,按地上就磕頭:“薛公公切勿如此,真是折煞奴婢了。”

兩人終於又並肩貼著宮墻坐了下來。

薛行遠也忍不住說:“……如今,公子手底下的人已經各安其職,除了你。兄弟,要不要我向公子替你說句話?就算別的不行,我總歸能將你要進昭德宮,總比你這天天的日曬雨淋要強。”

小包子尷尬一笑:“謝薛公公的情,可是……奴婢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有些特別。”

他兄長是吉祥的人,他冷眼旁觀了這些年,也都看明白了。公子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照顧吉祥和太子的,但是公子和吉祥之間分明有心結。於是他的身份自然就顯得微妙,也難怪公子暫時沒法安頓他汊。

他垂下頭去:“奴婢此來找薛公公,不是為了自己的前程,倒是即將出天大的大事,希望公子早些知道,也做個準備。”

薛行遠便也神色一肅:“什麽事?”

小包子悄然捏緊了自己的指尖:“長樂宮娘娘她,動了弒君之心!”

這當真是天大的事,薛行遠也著急趕緊告訴給蘭芽。

機會隨即就來,翌日蘭芽便奉旨進宮,進乾清宮見駕。

皇帝問的先是公事,是這些日子來西廠報送上來的群臣的言行。皇帝格外指著其中幾個,問蘭芽:“這幾人,蘭卿看該如何處置?”

蘭芽冷然輕哼:“該殺的殺,該剮的剮。皇上放心,此事交由奴儕來辦就是,一定會辦得妥妥當當。”

那幾個人都對皇帝頗有微詞,在這君王的天下,不能不死。

皇帝點頭一笑,將那些奏疏拂到了一旁去。

蘭芽趁機悄然打量周遭。

沒有了張敏,這乾清宮真的是空了。

此時她與皇上禦前奏對,身邊竟然連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。自然不是禦前會少了人手,司禮監自然都派得足足的;禦前暫時沒人,只能說明是皇上不放心任何一人留在此處多一雙耳朵。

皇帝便打量著蘭芽:“有件事,朕倒要與蘭卿商量。”

蘭芽急忙俯身:“請皇上示下。”

皇帝疲憊地嘆了口氣:“張敏他……已經不在了。朕身邊兒空了。按規矩朕身邊該再補一個人,你也是乾清宮的身份,不顧你來說說誰更合適?”

該來的終於來了。

蘭芽略作猶豫:“按常理來說,自然該是包良續上;只是段厚也忠誠溫厚,也是個不錯的人選。”

皇帝便笑了:“蘭卿,以你聰慧,怎麽也只說出這等的話來。這句話,朕但凡問了誰都能聽見,朕又何必要招你進宮來問問你?”

蘭芽心裏咯噔一聲,急忙叩頭請罪。

“奴儕只是以為,皇上身邊的確是這兩個人選最堪用。”

皇帝苦笑一聲,搖搖頭:“既然是有兩個選擇,那便足以說明他們兩個當中的任何一個,都並不是完美的人選。”

皇帝說得對,蘭芽只能垂首點頭。

“所以,便不能從這兩個人當中選。”皇帝的話說得輕,實則卻力沈萬鈞。

便連蘭芽也忍不住蹙眉:“可是若不是他們二人,以乾清宮現有的人裏,還有誰的資歷和能力都在他們二人之上?”

在腦海裏將乾清宮裏所有人都扒拉了一遍,也沒找出一個值得“獨一無二”的人選。

情急之下,蘭芽甚至忍不住想到了鄧肯。可是鄧肯終究是獲罪而出,當初皇上也說過永不敘用。

蘭芽接著又心驚膽戰地想到了司夜染……

額角的冷汗,便唰地淌了下來。

皇帝垂眸盯著地上的蘭芽,終於幽幽出聲:“實則在朕心裏,也是有兩個人選。第一個,自然是小六。”

蘭芽伏地,緊緊閉上了眼睛。

拜托,千萬不要……

皇帝卻也嘆了口氣,別開了目光去:“可是小六……朕卻不能用了。一來他與朝臣積怨太深,二來也是因為太子的緣故,朕也

tang聽見了不少流言蜚語。”

太子簡直跟天上掉下來似的,說出來就出來了,於是朝野上下有些人對太子的身份是有所懷疑的。

且因為吉祥跟司夜染同出大藤峽,且知道近情的人也又能大體揣測出司夜染真實身份的,所以雖然說太子長得簡直跟皇上小時候如出一轍,可是卻還是有人擔心太子實則是司夜染的種。

畢竟是相同的血脈啊,面貌上的相似是必然的。

皇帝輕輕閉上眼睛:“大明天下,朕之下最要緊的就是太子的聲譽了。倘若有半點汙點,就會影響到太子將來繼位之後的天威。所以朕不能再招小六回來。”

“皇上明鑒。”蘭芽心下終於小小地放下。

皇帝睜開眼,目光定定落在了蘭芽頭頂:“所以朕現下唯一的人選,就只有蘭卿你一個人了。”

蘭芽心下轟然大驚,霍然擡頭望向皇帝:“皇上?!”

她現在正在布置最後的退路,可是倘若成了乾清宮的總管太監,成了皇上身邊日日都離不開的人,那她如何還能抽身而去?!

皇帝坐直了,目光微涼:“怎麽,蘭卿看似不願意?難道朕的身邊真的是個牢籠,讓蘭卿你寧願逃得遠遠的,都不願意到朕身邊來?”

蘭芽深吸口氣,急忙叩頭:“奴儕豈敢。奴儕方才是受寵若驚,加之奴儕此時還要執掌西廠事物,以及禦馬監的日常職司。奴儕深恐自己能力有限,不能如張公公一般叫皇上放心。”

皇帝歪了歪頭:“那些倒都簡單。無論是西廠還是禦馬監,差事都比不上朕身邊的差事要緊。你若當真擔心顧不過來,那朕便下旨將那些事交給旁人去做好了。總歸,朕身邊這個差事現下唯有你一個能叫朕放心。”

話已至此,再無轉圜餘地。

蘭芽只能一個頭重重磕在地下:“奴儕,遵旨!謝主隆恩……”

步出乾清宮,已是日落黃昏。

透過昏黃的斜陽看過去,宮墻如血,天際啞啞飛過昏鴉去。

蘭芽腳步沈沈,卻不能停下。

薛行遠早得了消息,悄悄到乾清宮外來迎著。

見了面,薛行遠忙將小包子傳來的消息說了。

蘭芽聽了沒有驚訝,反倒森然一笑。

宮墻紅影映照在她面上,沒有熱烈,反倒只是森然。

她遙望宮墻圍起的窄窄天際,輕輕咬牙道:“倒也好!若此,倒也能一了百了!”

她若真的成了乾清宮的總管太監,便也唯有一個辦法才能解脫——那就是皇帝死了!

薛行遠嚇了一大跳,驚楞盯住蘭芽。

多年過來,當年那個聰慧靈動的蘭公子,如今已經不知不覺中被宮廷爭鬥染了幾許森然在面上,這般看過去更像是從前的司大人。

不過蘭芽還是隨即一嘆,搖了搖頭:“嚇著你了,我不過一時氣話。皇上不是一個人,皇上是天下的共主。他的生死都關系著天下興亡,關系到百姓安危。我不會為了自己,做莽撞之事。”

薛行遠這才放下心來。

“公子,那此事咱們該如何防範?”

蘭芽卻搖了搖頭:“不用防範。吉祥太自不量力,當真以為憑她就能殺了皇上?她辦不到的,反過來也不過是為自己尋了一條死路而已。”

兩人立在宮墻夾道裏說話,卻不知道這話說得其實有了岔頭。也就是小包子傳錯了話,只傳對了一半。---題外話---【稍後第二更~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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